晚自习结束,我拖着被掏空的身躯和成堆的作业回到家,没有同母亲讲话,只是径直地走进了房间。面对高难度的作业,我内心五味杂陈,一时语塞……
关上房门,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漫无目的地沉浸在题海之中,我思索了许久,依旧不知道该套用哪个公式来解这道题。心烦意乱之时,思绪一直被耳边某种声音阻挠着。时间匆匆流逝,“咚咚”的敲门声伴着她不停的询问:“饿了吗?面吃吗?牛奶喝吗?……”我冥思苦想,绞尽脑汁才有的一点解题思路,就这样被一句句询问打断。内心燃起了怒火,烦躁地开了门。她进来之后,眼中似乎长满了刺,将所有微小的不足都无限放大,然后开始在我的耳边喋喋不休。双重的烦躁,两面夹击,让我难以忍受。不自觉地放大了所有的动作、声音,笔多次被我没有理由地摔在了桌上。就在那一刻,战火燃起,我失控地朝她大吼一声:“别再烦我了!”
伴随着我颤抖的声音,一切像是被按了暂停键,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与怒火。母亲微颤着嘴唇,欲言又止,只是默默地出去,轻轻地关上房门。隔着房门,我隐约听到母亲轻声地说了一句:“我只想给她煮碗面而已……”
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被扑灭了。脑中浮现的,只有刚刚母亲的一举一动。我刚刚说话的声音太大了……语气也……我是不是伤了母亲的心?我怎么可以这样……
停了半晌,我悟了。她所有的唠叨只是想多了解、关心我,只是想在严寒的冬日里,为我煮碗热乎的面,缓解学习的疲倦。而我却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,将自己所有的负能量施加于她身上。而我却从未想过,对于她来说,委屈只能憋于心中,无人发泄,独自消化。
我呆住了,愧疚快要撑破我的身躯。而一声轻唤,唤回了我放空的灵魂。回过神来时,门口是她轻轻放的一碗面,可她未进来,碗的另一侧,贴着她写的便利贴:孩子,趁热吃。那晚的那碗面,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……
有时,我们的情绪难以控制,总是将这些不佳情绪发泄在最亲的人身上。或许我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,但往往总是这些一时没有处理得当的情绪,让最爱我们的人噤了声,渐渐疏远……
我们总以为自己已经长大,可依旧带着一身稚气与懵懂。那晚之后的我,不论什么时刻,都停下来,静静地听她讲。即使喋喋不休令人厌烦,但趁她还有力气与我们唠叨,停下来,听她讲。
相信迟子建先生所说的:母爱也像那一颗颗龙眼,不管表皮多么干涩,内里总会深藏着甘甜的汁液。
就现在,停下来吧!听她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