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母爱,我总想写一篇文章,可是几次拿起笔来又放下了。我感到古今中外多少艺术家将浓墨重彩,倾注在歌颂母爱这一伟大的题材上,用尽了世界上最美好的语言来描绘她,似乎也包容不下母亲的爱。我再说任何话,都会显得苍白无力。
我的妈妈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。她目不识丁,一生中经历了许多坎坷与磨难。纵然如此,她却忍辱负重,把爱无私地倾注在了这个大家庭里,她用乳汁和爱心哺育了我们兄弟姐妹7人,她用传统美德、用她完美的人格教育和影响着我们。
妈妈对我们从小就灌输“人敬我一尺,我敬人一丈。”的道德训诫。这10个字伴随我走过了人生的大半程,实践证明它是做人的至理名言,深藏着多少母亲的挚爱。我感激妈妈,是她让我明白了一个浅显而重要的做人道理。
1959年她把我送到空军部队,1962年又把三弟禹舜送到了新疆边防部队服役。妈妈时常对人说“只要国家需要,我随时都可以把五个儿子都送到部队去。”她耗尽最后一点心血去创造母性博大深邃的天空,她默默无声,心里装着的永远是别人,而惟独没有她自己。
一日,我突然接到小妹的电报,说妈妈偶感风寒,住进了医院,问我能否回家探望。这份电报使我预感到有些不妙,情况不会那么简单,当年妈妈送我去当兵,就是要我在部队安心工作,这么些年来家里无论有啥难事从来不曾告诉我,怕我分心。这次,妈妈生病如果只是偶感风寒,小妹绝不会拍电报给我。
我告假后,便日夜兼程地从福建前线赶往千里之外的兰州。在兰州车站小妹一见我便忍不住地哭了,她告诉我说:“要不是妈妈病重,我是不会告诉你的,妈妈不让我告诉你,怕影响你的工作。我是背着她给你拍的电报。”
听了小妹的述说,我心里一阵酸楚,自责未能常回家看看年迈多病的妈妈。这时我恨不得从车站一步跨到妈妈身边。
当我来到妈妈的病房时,妈妈正在病榻上昏睡中,手背上的针头连着吊瓶,药液在输液管中滴着。妈妈显得苍老了许多,脸色也不好,我不忍心叫醒妈妈。还是小妹叫了声:“妈,您看谁来了。”妈妈无力地睁开眼,突然眸子一亮:“禹民?”
“妈,是我。”我咽噎不止,泪流满面。
妈妈睁大眼睛盯着我,用手抚摸着我的脸说:“你是禹民,我不是在做梦吧?”这句话像针一样刺痛了我的心,妈妈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,是啊,妈妈惦记儿子,儿子却不归,只能化做梦中情了。
我深情地望着妈妈,妈妈脸上深深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,那是辛劳和岁月的堆积,那是抚育我成长的印迹啊。此刻,我像孩子一样,扑到妈妈怀里哭了起来。
我的到来,使妈妈的心情格外舒畅,身体渐渐恢复了健康。
我要归队了,不得不面对离别,总想着下一次弥补,哪怕在她老人家身边多呆一分钟,妈妈都会得到莫大的满足和宽慰。
当我刚刚踏出家门时,妈妈突然从我背后喊道:“禹民!”等我回过头来时,妈妈已冲过来一把抱住我,使劲的抱着我说:“禹民,你还什么时候回来啊?”妈妈满脸的泪水,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,跪下来紧紧地抱住妈妈:“我会常回来看您的。”我牵挂着父母,父母更牵挂着我。
是啊,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。这些年来,为了大家,我舍弃了小家,我亏欠妈妈的太多了。
离别时,我看到妈妈流露着难舍,期盼的目光。
此时,我突然想起了京剧《三家店》中秦琼的一段唱词:……娘生儿连心肉,儿行千里母担忧,儿想娘身难叩首,娘想儿来泪双流。
但没有想到此次一别,竟是永远。常言道:父母在,人生尚有来处;父母去,人生只剩归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