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词曲赋,无疑为中国古典文化中最耀眼的明星。不论学历高低,资历深浅,可以说所有人多少都能背出一两首。
但忽然间,我发现,我们好似从未真正懂过一首诗词。该怎么背就怎么背,只是一串字符相连,仿佛它们本就如此,而并未拆开来仔细看过。我们知道“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”表达的是喜悦;“商女不知亡国恨,隔江犹唱后庭花”表达的是愤慨。可这“喜悦”“愤慨”可曾在我们心中激起过半点波澜?他们不过是抽象的符号,存在脑中。
诗、意、情,从何时起被分离了?我们面对诗海,如同面对一条落满梧桐叶的小道,仅仅是从上面踏过,至多是走马观花地瞧着。殊不知,每一片落叶都有它自己的故事。
诗词,常寄以情怀。“明月扁舟去,和月载离愁。”美人迟暮,英雄失路。辛弃疾一生都主张抗敌,却只能眼看着山河破碎。希望降临却又虚晃一枪,让他空欢喜一场。他究竟在多少个夜晚悲戚至天明?
“铺床凉满梧桐月,月在梧桐缺处明。”朱淑真同李清照一样,身为才女,却被社会的镣铐禁锢。无人理解的孤独,令她夜不能寐,以至“烛花频剪欲三更”。这是社会的不公带来的不幸。一名女子坐窗前,频频剪去烛花,望窗外梧桐树间月,直至三更。又有何人知晓此般愁。
诗词,常用以送别。送别诗在唐代尤为兴盛。“湖上一回首,山青卷白云。”王维吹着箫,日暮与友人道别。离去数步又回头望去,青山之上,白云悠悠。此情此景,何须多言。分离聚散,亦为风景。
“诗成流水上,梦尽落花间。倪寄相思字,愁人定解颜。”钱起嘱咐友人,定要寄来书信,以解相思之愁。飞鸟相拟,破镜相喻。字里行间透露着离别的凄美。这是古人的艺术,雅致的美。无法用言语来形容,唯有用心感受。
诗词还托以思念。“客子光阴诗卷里,杏花消息雨声中。”“忽忆轻舟寻二子,纶巾鹤氅试春风。”陈与义怀念旧友,因而拜访;“行人无限秋风思,隔水青山似故乡。”戴叔伦抬眼望去,一水相隔的青山仿佛是自己的故乡。
“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。”苏轼一词记梦,字字都是泣血吟诵。“花自飘零水自流,一种相思,两处闲愁。”李清照的思念真是过分安静和温婉。“.思君令人老,岁月忽已晚。”更让我想到想到柳永词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”。
是的,不论是何种题材,我想,它们最大的共同点是真实。真情实感,而非词藻堆砌。乃至后人读到时,能产生共鸣。我们能够为之触动,正因为诗人写时饱含着感情,而我们用心品读。所以才说,诗词是心灵的相遇。之所以我们越来越难以读懂诗词,正因为我们缺少了耐心。
读诗并不只为了考试,或在别人面前故作文雅。每一首诗都是一个故事,一种感情。我们从诗中,读出故事、读懂人情,读出浩大时代里那些平凡生命里的一角天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