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街角被雨水晶莹点亮,映出窗外行人的一脸明朗。雨水清澈明亮,像夏日午后梧桐树下晾着的一碗清水,净得能看到飘零的紫烟。
“轰——”一声巨响打破了宁静。像是约定好一般,我与母亲相视一笑,携10元钱走到小区门边,没错,是那位老人。
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,眼眸却如星月般澄澈。“小姑娘又来啦!”他抬头见我这个熟客,眼中道不出的欣喜。一个有柄的铁球,一只碳炉,一只风箱,一个麻袋,一只板凳,一位老人,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老人轻轻拿出几棒玉米,倒入碳炉,他用糖在玉米上堆起一小座雪山,清摇铁球,碳炉中漾起金黄色的狂想曲。枝叶曳动,岁月静好,那些玉米即将迎来它们的蜕变,老人用手梳理开银丝,描述出时光流逝的轮廓。所爆米花机乌黑、笨重、陈旧。
老人依旧用手轻轻摇着手柄,手上的老茧触目惊心。春花秋月,十几年的日日月月,竞爆了多少次米花。手柄不断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声音,低沉清晰,似在埋怨火候的不足,又似在为新生的米花呐喊助威,如一个老人对自己即将诞生的孙儿般急迫。老人接着加快了摇手柄的速度,手柄的声青越发高昂激动,旁边的风箱似是在为这首凑伴,声音舒心说耳。空气中已隐隐弥漫着香甜的气息,那是童年最初的味道,我期待着爆米花开的那一刻。
俄而,老人摇手柄的速度已达到极限,“块捂好耳朵。”他淡淡说道,我顺从地捂好耳朵,紧张地盯着麻袋与铁球。手柄不停地尖叫,炭炉内噼里啪啦一阵响,“轰——”所有力量似乎都在这一瞬爆发出来。声音高昂喜悦,紧接着我便看见莲松的爆米花从铁球中跳跃下来,如山间的小精灵。米花如碎阳,相比原来又添了绰约风姿与丰腴。似是天公都被这一响吓了一跳,雨竞奇迹般的停了。伴着米花的好油浓郁香气与风箱的低沉絮语声,暖阳被呼唤着传召出来。几声鸟鸣隐入棚密的枝叶,阳光在叶隙间跳荡。
米花被老人用干净的包装袋装好递给我,米花被光阴酝酿,同炽热的骄阳轻轻晃动。我道了声谢,付了钱,踏着光徐行。不一会儿,似乎又听到了几小孩蹦跳着要买爆米花的声音。那已是小学的时候。
时光恍惚,雾一般弥漫了我生命的山水云天。有一种声音,在记忆深处。无论我的生活是潦草还是认真,是低迷还是飞扬,足兵荒马乱还是莲勃向上,因了这声音在心中回响,生命才有了柔软质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