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忆似水流年,你,从未走远。
——题记
望着这台老旧的编织机,外婆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,不知不觉,眼眶便又湿润了……
说起我的童年,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外婆那儿度过的。她有一台破旧的编织机,每次使用时,都会“吱呀吱呀”地响,说难听一点,就和那收废品的骑的破三轮没有太大区别,仿佛一碰就会散架。
我曾那么讨厌那“吱呀”的响声,因为它总会打断我做作业的思绪;我曾那么憎恨这“嗒嗒”地织衣声,因为它总会在我熟睡时扰了我的好梦。我劝外婆换个新的,可外婆总说:“再混混,再混混……”可谁也不曾料到这一混就是一辈子的时光。
我又曾如此喜爱这“吱吱呀呀”的响声,因为我小时候所穿的毛衣都是来自于它,外婆就坐在旁边,弓着腰,双手不停地来回拖拉。外婆儿时生活在一个吃不饱、穿不暖的时代,他们那一代人没有上过学,不识字,只知道整日整日地劳动,年轻时种田,等年老了,没力气了,就寻点轻些的劳动贴补家用,外婆虽不识字,但却心灵手巧,编织便是她其中的一项营生,一辈子便也就这么碌碌无为。
我曾亲眼目睹外婆为了给我编织毛衣毛裤的样子,普通的人或许觉得这没有什么,可外婆由于年轻时干重活落下了严重的腰椎病,站在编织机旁一会便汗如雨下,脸上的皱纹也愈发深刻。伴随着编织机刺耳的声音,她一言不发地艰难地重复着那来来回回的机械动作,我多想让外婆休息一下,可那一刻,喉咙却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2018年的那个夏天让我刻骨铭心,外婆被查出了肝癌,并且是晚期。家人极力让她住院治疗。虽大字不识一个的外婆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,节约了一辈子的她最后怎么也不肯去医院了。回到家拿出了她的编织机。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她最后一次编织,就坐在老房子那小小的院落里。晚风吹起了她鬓间的银发,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她就象一位演奏家在进行着最后的谢幕演出,此刻我觉得世上没有比那“吱吱呀呀”的声音再美妙的音乐了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,我就静静地坐在外婆身旁,直到最后编织机的声音停了下来,这次是真的,永远的停了下来。外婆举起了一件成品——一件漂亮的黑白相间的男童背心,在我身上上下下地比划着,让我穿上试试,笑颜如花。我却再次模糊了双眼,如梗在喉,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我至今仍寻不出有任何音乐能胜过那编织机发出的“吱吱呀呀”的声音,外婆离世已有三年,可那那织布机的声音,却仍留深深的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,就如同那件黑白相间的背心一样,那是外婆留给我永远的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