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乡的天空,本是璀璨而明朗的,但因身处风口,又是冬天,便是白茫茫的一片,寒风凛冽,令人瑟瑟发抖。
厌倦了大城市的灯光与喧嚣,我踏向通往故乡的长途列车,从尘世的灯红酒绿,到家乡的银装素裹,我看尽一路的风光,最终归向故乡。
刚入车站,还不见那些旧时代的小商小贩。便觅得一处摊位,那是坚定的目光,黝黑的脸上依稀透出结的伤疤,丑陋泥泞,而粗糙的手也满是伤痕,触目惊心。听外婆所说,他本是江南人,却因家道中落飘零至此,现在做一些小商小铺的生意。而外婆后来又告诉我,正因为如此,他家的馄饨馅儿总是汤汁饱满,鲜美异常,也从不掺杂一些边角料,听罢,我便买了一碗馄饨。吃罢,紫菜的香气与百叶的热气混在一起,竟是暖了心,飘起灼灼热意,化为轻烟袅袅,在故乡的上空回荡,待全身漾起暖意,我便随着家长的步伐,一溜烟跑进了老楼。
从此,我便是馄饨铺的常客了,那鲜美的汤汁,丰满的肉馅,总会令我回味无穷。久而久之—“嘿!”我往楼下大喊一声 ,“还是老样子。”老板便应一声,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,此时我便下楼,拿完馄饨又急着往上奔,不允冷风侵占我的身体。看着寒风凛冽下的小摊,坐在温暖怡人的卧室,怎一个“舒服”了得!
又是一天早晨,我照例替全家去买两碗馄饨,那摊位前却不见老板的身影,只隐隐传来两人的哭泣与硕大的行李箱。一问邻里间,我才知晓,原来是疫情期间,猪肉上涨价格,而老板却执意不肯涨价,也不肯用那些掺了假的馅料,听罢无奈,只落下一声叹息。
过了几天,邻里间敲响了门,一问才知是筹款来了,母亲向来对这些活动感到不屑,或许是广告商早将这些招数用尽,但得知这些人是自愿为那老板新开的馄饨店筹钱时,我坚定地向母亲点点头,母亲原本犹豫的神情在我的鼓舞下变得坚定,不再动摇,我们俩一同筹了款,我们还告诉那人,绝对支持这样的筹款活动,这些手艺人也理应在世间获得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,能够靠自己的手艺赢得大家的尊重。
又是几星期,老板的馄饨店如期开业,而他就正站在门前,黝黑的脸上漾起光泽,小店的门口上写着“酬客”。
馄饨的温暖与人心所向便是温暖,它飘荡在故乡上空,似乎从千里之外的上海都能窥出暖意,正如我现在这般,故乡的人、事总在心底漾起些暖意,让我每每思绪万千会想起那褪去冰冷后的温暖,那一抹温暖,便是风雨后,照耀人心的暖意。
罢了,温暖于心,此心安处便是吾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