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方的雪飘来,又被鞋底埋进厚厚的雪层。深冬已久,早没有了初雪那份惊喜,取而代之的是苍白乏味了。我踏着别人的脚印,独自走在校园的雪地上,全身裹着厚重肥大的衣物,也感不到丝毫暖意。
原本不算长的路,此刻在一片白茫茫中却如此漫长——胳膊因手中厚重的书本,沉重的如同灌了铅。我咬着牙一步一步挪到公共电话旁,把“重负”一把卸下。
从口中吁出一口气,搓了搓冻僵的手,拨通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号码。
“喂?谁?”对面的嗓音依旧如此,淡漠没有感情。我不自觉心头升一丝烦闷:“下雪了,我这里有东西要拿太多了拿不……”话未毕,对面那头打断道:“我去接你。”电话马上切断,只余冰冷的机械音,嘟……嘟……
我无力的倚在桌沿,长长的吐出一口白气。父亲是一名工人,平时严肃不苟言笑的紧,我自小对他的记忆都是重复的片影——除了严厉的问我作业完成的怎么样了,其余均是不管不问的样子,甚至连我在几年级都会搞错。我烦躁地拍拍头上的雪,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份冰冷驱除似的。
远远的,雪中停下一辆破旧的车。他搓着手慢慢地走来,我低着头扛起那堆书,埋着眼不去看他,他也不说话,只把书一把接过去。
我用余光瞥见那布满老茧的手,顿了顿,和电话里如出一辙的冷淡声音响起:“还挺重。”只是那声音明显透着吃力和沉重,我伸手就要去接过来,却被一只大手抢先挡住:“开玩笑的,一点儿都不重,大老爷们还怕这个!”说罢自顾自地抱着那摞书,踏着雪向车走去。
书在车里,“砰”的一声落下,车子竟跟着抖了几抖。我推开堆积已久的杂物,却看到一份CT报告和几包草药,来不及多想车便压着雪回到了家。
父亲把车停下捶了两下腿,就不顾我的劝阻,把那书一股脑的拿进屋,又跑去厨房端出一口大锅:“知道你晚自习回来,提前给你煮的火锅,我也跟着沾光,吃点。”他乐呵呵地摆好桌,给自己满上一杯酒。火开到最大,穿过热气给我加上满满的一碗羊肉:“我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,身体不如你,你多吃点肉。”言语似乎是醉醺醺,要不,为什么不再让我觉得冷淡了呢。我埋头吃肉,浑身都暖和了。
冰雪终将被温情冰释融化,化作那浩荡父爱的一点一滴,汇入心中那片爱的江海,温暖一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