宏儿坐在船上,摇橹的是村子里的大爷。已是初春,风里钻着暖,从船舱小窗远望,小村虽简朴,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活气。老远便听见鸡呜犬吠,望见男耕女织,闻嗅到花草清香,泥土湿腥。
“到了,下来吧!”大爷将船靠在岸边。宏儿正要掏钱,大爷忙止住:“我们小偏村多久不来个生人,我载你是应该的,有空来我家吃茶。”宏儿受宠若惊连声道谢,又是一噎,生人吗?或是吧!
小村的记忆模糊又渐渐清晰,一路打探到了水生家门口。此时宏儿才体会到些近乡情怯来,站门前好一阵踌蹒。“嘭”门忽的被推开,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,草看渔具提着桶,兴冲冲地似是要去钓鱼。“叔叔,你杵门口做什么,是找我爹吗?”宏儿话音未落,男孩便扯着嗓子喊了父亲,“叔叔进去坐,我失陪了。”挥挥手便风似的跑了。“哒、哒、哒、哒”是水生的脚步声,也是宏儿的心跳声。“啊,你…”来人怔住了。他身材高挑,身子挺拔,背脊笔直,精凝而不瘦削。“水生哥。“宏儿哥?!”
水生连忙迎宏儿进来坐下,递茶的是他妻子。不算美人,但圆润的脸一笑起来眼里总有种大海般的恬静祥和。“这些年都过得怎么样?”宏儿斟酌着开口。“好,好,现在社会安定了,有田种,有买卖做,前些日子有党员干部来,日子有奔头,总归是不苦的。”似乎是这句奔头打开了话臣子,宏儿与水生时隔二十年,又笑闲开来。
一周后,宏儿因事回去了,在渡口船上。清风吹散了些酒气,两旁是河面上金灿灿的落辉与归家的农人,与岸边的水生挥手告别。
大伯,你茫远的愿望,实现了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