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宫中明朗的白玉盘—点点露出了真面目,却被那层层清云轻掩。地下铺上—层银霜,如雾似烟,迷蒙在月光下。月晕恰是这圆月与这清云的红娘,牵手二者之间。淡淡地点一圈,既不喧宾夺主,又有万般娇态,与那云,那月,衬得刚刚好。
我愿随月在云中漫步,听她讲古老的传说,也愿在近处悄悄凝望。月以她柔和的光回应,犹如老朋友的祝福,似—杯茗,品之,回味无穷。或是在阳台上,在户外,倾听月的歌喉,感“月中清露点朝夜”,抑或是观这月华加水般倾泄,感“不知秋思落谁家”。正道是“暮云收尽溢清寒,银汉无声转月盘”,又感概“明月明年何处看”。
所谓“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”。我望这明月,思乡之情涌上心头。仍记得我年幼之时,曾不解地问姥姥,月亮为什么会变圆。姥姥的眸子里闪出光来,答非所问地接了一句:因为人的思念永远是圆的。我迷惑于这奇怪的回答,可这几年来,我对它的理解却止不住地深刻起来。
我坐在圆桌上,占据小小的角落,努力踮起脚,将头伸到桌子上面,看大人们做月饼。个个小巧的肉馅耸立在桌上,用丰厚的外皮包裹,喂以炉火的炙烤。晚上,将那大大的圆桌搬到庭院里,让灯火点燃整个院子,再将各位亲戚朋友依次安排入座。挥手以谈笑之声驱散天空的云雾,让月光装点院子。大家都平躺着,和着徐徐秋风,瑟瑟月光,却不觉清冷,吴侬软语夹杂其中,与那月光—起缓缓流入心中,升起氤氲的暖意。秋风拂槛,将这亲情带来每个人心中。中秋之夜,一切都是圆的。桌圆,月圆,人团圆。姥姥脸上的笑容透过了脸庞,越过了重重皱纹,落到了每个人的脸上,每个人的心里。
因为新冠肺炎的袭击,姥姥已经独自—人在那长江之南渡过两个中秋节了,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,不知她现在是否如往常—样,放个小椅,躺在院中,吃着月饼,思念她天涯边上的孩子?
我的思绪收回,竟不料时间的流逝。如今,中秋的月亮是多么的美!我亦与父母姐姐坐在小区内,望着头顶美丽的月色,吃着买回来的月饼,不禁谈论起姥姥。这满天的思念,不知可否通过这相似的月亮,托付给远方的老人?广州灯火通明,点缀夜空,更带来了节日气氛,可是在这灯光下,又蕴含了多少游子无尽的思念呢?
吃着手中的月饼,我不禁回忆起了鲜肉月饼,和那令人怀念的乡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