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邓卓午,你真的想好要选文科了吗?”林念在办公室的门口拿着文理分科单,听到那句话那一瞬间她有一点恍惚,她不知道该不该高兴,她看着窗外的香樟树,低着头悄悄笑了一下。那年的香樟树,那个被风吹过的窗帘,那场记忆最深刻的双子座流星雨,全部揉进记忆的丝丝缕缕中,伴着那个十七岁的雨季,我们仿佛又回到了过去。
有些情绪可能在少年时代才最透明、最纯真,那时头顶的蓝天和白云仿佛都没有什么忧愁,空气中是舒缓的节奏,风扇在呼呼呼呼地转,伴着那清爽的橘子汽水,畅饮整个炎热的夏天。可能有时两个人的相遇就是一种缘分使然,否则又怎会在形形色色的过客之中,恰好是他们,又恰好是在十六岁相逢。
那一年,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努力,林念考上了省重点高中。刚来到这个城市,带着她的满腔欣喜和无措,她在期待也在彷徨。她来到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,风吹动窗帘,她看到了一张清俊的脸庞,眉眼凌厉,站起来比她高出两个头。后来成为前后桌,莫名相熟了,原来他也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冷漠。他会嘲笑两句她数学考得烂然后拿过卷子给她讲解试卷上的难题;他圈过的数学题,她会反反复复地琢磨。
微风吹过,会闻到他校服上清新的草木洗衣液的香味,独属于他的香味。他在篮球赛上进了球,第一个就望向林念,会心一笑,默默地在球场上继续运球。他会买好早餐,在她家楼下,装作不经意,说:“给你,买多了。”高一,公园的那棵香樟树,和往常一般葱绿。月考成绩出来了,和预想的一样,林念考砸了。下课了大家都去吃饭,只有稀稀散散的几个人在走廊,林念依在栏杆上看着西边的晚霞发呆。
炽热的晚霞和温柔的晚风都在邂逅山顶与落日,颤动的书页来回翻动,成了云后的满天星光。广播站突然响起了林念最喜欢的一首老歌,她突然眼眶里的泪水不断上涌。“要听歌吗?”邓卓午递了一只耳机给她,林念抬头眨着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,睫毛上还挂着泪珠。她伸出手去接那只耳机,原来耳机里面放的是他们第一天来学校报道时的歌,她抬头看邓卓午的眼睛是那么亮,难么干净。那天吹了好久的晚风,谁也没有提月考成绩,可是邓卓午心里比谁都明白,他好想安慰安慰她。
还好,我们都在成为明亮的人的路上。高二,那棵香樟树还如往常一般,常青。“邓卓午,展信安。这是第一次给你写信,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想和讲清楚。三年前,我来到这里,我当时觉得我好幸运,可能我的高中生活也会像我想象的那样美好。事实证明我错了。我开始变得自卑,胆小,从前阳光的林念被我自己弄丢了。
还好,还好,我遇见了你。怎么来形容你呢,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,你眼里的冷峻仿佛这世界都与你毫不相干。可是后来我才发现,你真的很温暖。我在书上看到了这样一句话,现在看来,也很适合我们。“有些人充满戾气和恶意,是因为他们从未被人温柔相待过。我相信自己能始终温柔,是因为在年少时遇到了善良的人。”谢谢你的三年来的关照和治愈,我才找回了曾经的自己。听说今天晚上会有双子座流星雨,我想偷偷许下一个愿望。”
高三,在那棵香樟树的上空真的有流星划过。在香樟树下站着一个白衣浅色牛仔裤的少年,正朝着她看,笑意浅淡且温柔。“有些话得允许我向你说清楚了。你在信中说我治愈了你,其实我得感谢你。我承认这三年,和我以前十五年都不同。以前我冷漠、孤僻,仿佛这个世界都与我毫不相关,直到遇见你,我发现我变了。我好像走出了自己,也可以说找到了自己。谢谢你,在无形中,治愈了我很多,我走过失意落魄,走过热血沸腾,你让我变得更好,因为你就是你。我一直很喜欢慢慢这个词,慢慢遇见,慢慢喜欢,慢慢变老。喜欢真的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开始和结束的事情,所以我想和你一起承受余生所有的欢喜。”
少年的眼神永远炽热发光,永远坚定温热。高考结束了,他说:“香樟会常青,我们会长情。”少年的朱颜翠发,意气风发,全部收在眼底小心翼翼地维护着。有来路不明的兴奋,有模糊不清的情愫,所有的一切兵荒马乱的慌张全部收藏心底。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香樟树吗?”“因为香樟树常青,也是长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