略微佝偻的脊背,迟钝蹒跚的脚步,我看着她的背影远去,内心感到一股无名的伤感。
我上学前被父母寄养在外婆家,衣食住行都由外婆一手安排,我就在外婆的精心呵护下慢慢长大。
在乡下老家的生活至今提起来仍历历在目。
清晨,外婆小心翼翼地起床,但免不了一阵“”声,我迷迷糊糊地眯开眼,看见她手里提着鞋,赤着双脚踏在冰冷的地板上,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门口踱,轻轻捏住门把手打开门,微微弯下身将鞋子放在地上,待她套上鞋,转身向床上看了两眼,又慢慢将门合上。
我的眼睛半睁半合,看着外婆的背影,思考着她刚才的举动,但想着想着又进入了梦乡。
待我又醒来,上午光景已过去大半。当时我才两三岁,嘴里不由自主地高声喊外婆。半会儿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外婆推门而入,腰上围裙还没解,她熟练地从被窝里拿出捂暖的衣服,娴熟地给我穿上。待这流程完毕,她把我抱下床,趿拉着拖鞋走出门外。
时间在外婆翻炒的板勺中上下度过,已至下午,温度逐渐上升,农村里蚊子也争相出没。外婆出门忙她的一亩三分地,对我不放心,不知从哪拿出了一瓶蚊子药水,倒了些许在掌心,手掌贴在我裸露的皮肤上 ,慢慢涂匀,手指不停地抹着药液,我的脖颈、胳膊、脚踝都受到药水的“洗礼”。我嫌药水黏糊糊的,皮肤感到难受,外婆又去院子里摘了一颗石榴,将它扒开,露出红润剔透的石榴籽,她把石榴分出几份,先塞了几颗进我的嘴中,果籽酸甜爽口,我顿时将皮肤的问题抛诸脑后。
我搬了一张小板凳到门口,看着田里的农人躬着腰干活。记得当时已至农忙时,数不清的麦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只见外婆脚踏胶靴,手戴白布手套,拿着一把大镰刀准备去收割。
这时我才想起来,外婆每天早上五点多起床便下田收麦子,中途还需回来做饭,时刻惦记着我,我想她当时虽在地里干活,耳朵却时时刻刻倾听家的方向是否有孩童哭闹声。现在又要归田耕收,一天的忙碌与疲惫不言而喻。我看着外婆的背影,瘦削的身材,略微佝偻的脊背,迟钝蹒跚的步伐,慢慢地隐没于被麦芒掩盖的田间小道中……
这一印象至今仍不时在脑海中浮现,随着我的长大,心中越发感到伤感、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