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老汉这些天因为他闺女柳雪的婚事,烦恼的有点上火,夜间翻来复去睡不着觉。
傻闺女哟,放着好好的赵大志不嫁去跟穷的叮当响的王志青,以后可是要受苦的哟!可那死妮子就是认准了往火坑里跳,还说什么恋爱自由婚姻自主,哎!柳老汉翻了个身长长的叹了口气。
要说志青这后生也不错,是队里为数不多的高中生,人也勤快,样貌也般配,可就是家底太薄,三间麦草房抵不上赵大志家的一个院门楼子,再说他成份也不好,早先他爷爷和姥爷可都是大地主,土改那会儿他爹和他娘顶着地主老财的帽子没少挨折腾,他爹是个学生娃实在受不了了大年三十晚上连夜逃了,半年后他娘在村头的麦秸窝棚里生下了志青,母子相依为命做了多少难哟!虽说早已不讲成份了,可祖上是地主,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啥乱子。想到这里刘老汉更是闷恼的睡意全无,辗转反侧不得主意。这妮子咋就相不中赵大志呢!
大志他爹是大队支书,去年大志退伍回来后跟着他姐夫在县城跑运输,姐姐在县中学教书,十里八村像他这样的人家怕是稀的很呢,门槛怕都让媒婆踩平了。撇开那么多想攀亲的人,人家大志一家就相中了柳雪,还说只要柳雪一过门就马上安排去镇上供销社上班,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去,以后的日子净等亨福!
哎!傻闺女哟,咋就这么倔呢!
不能看着闺女往火坑跳。可那万一那妮子真的横下心呢?自己又能有啥法子呀!
刘老汉前思后想不得结果,索性披上棉衣坐了起来,叭嗒八嗒抽上了烟。
“别折腾了,被窝里一点热乎气都让你折腾光了”,刘老太掖了掖被角,她也睡不着。 父女俩为了婚事闹腾了一个多月,闺女脾气像她爹,爷儿俩倔到一块儿了。
“照我看就依了妮儿吧,志青那后生读过书,人品又好,她娘识文断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,虽说穷是穷了点!可眼下这光景咱老农民的日子是越来越好哩。自打两年前咱农民分到自己的田地,你看看哪个不是泼了命的干,眼见着家里粮囤里的粮一年多似一年,还怕过不上富裕日子”。
黑暗中 刘老汉猛的抽口烟,烟袋锅里的烟丝慌忙的燃烧出一簇红通通的光影, “ 放着现成的亮堂堂的新瓦房不住,偏要自讨苦吃去挨穷,想到那三间又旧又破的麦草房,我替咱闺女委屈的慌!”
“我看你呀,是自寻烦恼,板上钉钉的事儿这不是明摆着吗,你再倔能倔的过闺女?志青那孩子咋啦,人家多有上进心呀,前几天公社还来人参观了他的小麦套种实验田,说是要大力推广科学种植呢。虽说眼前人家是穷了点,可咱不防眼光放长远些,我看呀照这么个势头下去别说那三间瓦房了多盖两间都不成问题。”
刘老太可是不大意让闺女嫁给那赵大志,“再说了”刘老太支起身子,“看看赵大志他爹当支书这些年尽着往自家捞实惠,多少人背地里戳脊梁骨骂娘哩!”说完躺下了竟不再理会刘老汉。
刘老汉落了个没趣,在床梆上磕了磕烟袋锅,不耐烦的说,“睡觉,睡觉。”
窗外漫天的雪花悄然落下,冬日里的第一场雪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给村庄田野披上了冬的的衣裳,瑞雪兆丰年,好兆头呀!